傳聞中,在我們team 進場之前,這個跨部門的專案進度會議裡,某個部門的頭兒是不會出現的。在其他人的口中,他是個要求很多、要求很趕、作風兇狠的人 — 不管是對自己家的,還是對別人家的都一樣。
在會社的這些日子以來,我已經體認到,這種人,在組織裡有其存在的價值。在他下面工作的人,必須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心裡準備,跟他打交道的人,則要小心別一不注意變成餵養他的食物,要知道,有些動物餓了可是連同類都不客氣地吞食入腹的。
這次的專案進度會議,進行到一半,某個部門的人、同時也是該部門在此專案的project manager突然丟了幾個問題出來,還直掃向我而來。奇怪,這東西我也不是掛 owner,報告的人也不是我,怎麼會掃到我這兒來呢? 才回答沒幾句,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插進來,轉頭一看,原來是那傳說中的魔王頭兒竟然出席了,我坐在前面所以沒發現。
難怪難怪,剛才那位project manager 還放了幾張投影片講解了他自己在這個案子中負責的任務和角色。
我繼續回答著他的問題,然而身體卻不自主地坐直前傾,然後腎上腺素開始分泌,說話也緊張謹慎了起來 — 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。這種生物的本能反應持續了大概十秒吧,腎上腺素開始穩定了下來,我的緊張也開始平復,回答也穩定下來。獵人? 獵物? 誰是誰還不知道呢。
問答繼續,我逐漸將話語及論述調成犀利的狀態。想找我來祭旗嗎? 那你找錯人了。別忘了,我們家頭兒也在,一為我們家頭兒,二為之前受氣的同事們,我出手重了些 — 不過,仍然保留了三分 — 畢竟,大魔王還沒全力出手,我總要保留些實力。
為頭兒,是因為不能讓部門輸了面子,再加上對方頭兒先天比較強勢,我們家頭兒之前應該多多少少吃了虧,幫他補一點回來,他心裡應該是欣喜的。
為同事,是因為之前因為其他案子他們吃了虧,這次卻在上級指示下不得不「合作」,一來合作得心不甘情不願,二來怕再被陰一次損失慘重,小弟平常受他們關照許多,幫他們多少要點裡子回來,也是應該的。
於公於私,這都是件划算的買賣。
於是,一場名為合作的跨部門會議,外頭從門縫看進來,裡頭的人笑聲吟吟,不時點頭同意,如果不仔細看,只以為毛玻璃散出刀光劍影,傳出殺聲隆隆。
這是小卒的戰場,也是頭兒們的交鋒。
會後,我回到座位,開始檢討。檢討一開始受到奇襲的那段時間,我到底有沒有說錯話,另一方面,也在想舞刀弄劍的同時,有沒有不小心誤傷了對方家裡的其他人,徒傷無辜,非我所願。我手上刀劍交擊,氣勢鎖住的,不只是和我對奕的那位可憐小卒。我最主要的氣息,還是直鎖他們家的頭兒。
至於魔王的等級,我今天雖然沒有正面交手,但是側面觀察的心得是 — 仍深不可測。
我得再更加小心才行。
果然是見過風浪的高手;我之前就有被問的一句話都答不出來的情況,被損的一敗塗地!最後黯然離開傷心地!